【抄書筆記】之青春無法歸類

‧他一定是放棄了什麼,或者失去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,我想,所以接下來才會如此無所謂,因為已經無可再失了。

這種「失落」的想法持續了幾年。

三十歲之後我就明白了,其實跟失去什麼東西一點關係都沒有,那種無所謂的冷,只是覺悟了自己已經走上了某一條路,並且在那條路上反芻一路過剩的營養。

冷只是因為快樂不再那樣恍惚,而且迷惘也不那樣恐怖,生命對我們留了一手,不再趕盡殺絕,換言之,我們已經脫離了殘酷青春。


‧三十歲之後,一切的關係不再只是見招拆招。誠然,能夠接招已屬不易,但是如果有扭轉局勢的勇氣,才能打一場自我的游擊。這並不是指扭轉局勢使之順應己意而已,如果只是一味要求周遭事物順應自我,則將目中無人地活在渴求的欠缺裡。扭轉局勢指的是,除了理性中心的自我之外,還能夠使自己成為它者、它物,自我的形成於是可以混雜,可以流動,可以模擬,可以有變化與接連,可以有片刻的自由。

活在台北,寸土,寸金,寸光陰。無限的物質與自我。

‧唉,我真是萬分懷念過去混沌的年歲,能夠忘記自我,髒髒的就睡著了。

‧這樣的感覺我恍惚記得,是久遠以前,年少氣盛禁不起拋甩的時候,那時候說放手都是隨口說說賭氣罷了,其實真是放不開。這幾年來,也許長了經驗與包容力,對人事漸漸不太有錐心之感,代之的是比較綿密的念天地之悠悠,認為一切皆有定時。

……

按理說我應該舉出一兩個網路上流傳的那種溫馨勵志小品故事,以溫情主義為訴求作感化勸導。可是我一向無法被那樣淺薄的公式化故事感動,而且我相信人心遠比一個表面明亮可喜的小故事更崎嶇更蜿蜒,人心裡有說不盡的百轉千回。我一向疑惑那些小故事都是截頭去尾斷章取義,無暇說及真性情。

‧當我們討論愛情我們討論的那些話語(管他是什麼呢?)使得這一切殘缺的物質變得更能忍受。村上春樹特別喜歡寫這種殘缺——在不完美中努力純粹著而終究徒勞,而很奇怪地,幾乎一百年前的夏目漱石也喜歡同樣的題材。然後我又想起海明威在徒勞這點上也有著驚人的相似,更別提那令人長嘆的費滋傑羅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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